水稻亩产纪录之谜 “越创越低”的纪录

章轲 郭晋晖

对于一个人口大国来说，粮食问题始终值得关注。每年的粮食丰收，亩产量的提高，都会令国人高兴一阵。

这一次，又是袁隆平给国人带来了惊喜。这位被人称为“杂交水稻之父”、“当代神农”的81岁老人，再次创造了一个全新纪录：经中国农业部验收组认定，他所指导的“Y两优2号”百亩超级杂交稻试验田平均亩产926.6公斤，创造了中国大面积水稻亩产最高纪录。

但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创新纪录，受到一些网友的质疑。质疑的不是亩产是否达到926.6公斤，而是一组各地汇聚来的不同创纪录的数据。

有网友贴出新闻网站截屏及报纸照片指出，在2006年和2010年，新华社和《云南日报》就先后报道过水稻亩产1287公斤和1002.11公斤的“世界纪录”。

难道说中国水稻亩产世界纪录越创越低了？权威媒体是报道失实还是为尊者讳——刻意回避袁隆平“世界纪录”不成立的事实？

乍一看这样的质疑有根有据，但经过一番调查后记者发现，上述几个“世界纪录”所使用的计算方法和样本量有所不同，相互之间的可比性存疑。

“越创越低”的纪录

9月19日媒体报道，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指导的超级稻第三期（下称“袁隆平超级稻”）目标亩产900公斤高产攻关获得成功，其隆回县百亩试验田亩产达到926.6公斤。很多媒体称其打破了水稻大面积亩产的世界纪录。

22日下午，网名为“巴里时评”的微博网友致电《第一财经日报》，自称发现了中国水稻亩产世界纪录“越创越低”的奇怪现象。

“亩产926.6公斤创纪录。果真如此吗？”巴里时评向本报转发了两篇媒体报道。

其一是2006年9月7日新华社电文称，世界水稻亩产的最新纪录7日在云南省永胜县涛源乡诞生：水稻新品种“协优107”经过精确定量栽培技术，现场实打实收亩产达到1287公斤。

该报道介绍，“协优107”是“长江学者”万建民教授为首的课题组在国家“863”专项资金资助下选育而成并且通过国家审定的超级杂交水稻新品种。

其二是2010年9月22日《云南日报》发表的报道，题为《云南省“楚粳28号”水稻刷新水稻亩产世界纪录》。

报道称，由楚雄彝族自治州农业科学推广研究所水稻育种专家李开斌研究员育成的超级稻品种“楚粳28号”，当年在弥渡县寅街镇头邑村大面积推广种植获得高产。经云南省农业厅科教处委托的专家组验收，其百亩示范方平均亩产达1002.11公斤，刷新了此前百亩平均亩产988.77公斤的世界纪录。

巴里时评对本报评论说，云南弥渡县创下的1002.11公斤“世界纪录”比云南永胜县的1287公斤少许多，但都比湖南隆回县的926.6公斤多，关键是，它们也是“百亩平均亩产”，而且都是杂交水稻。

“对比这三个地方的‘世界纪录’，我有个意外的发现，5年前的比1年前的高，1年前的又比今年的高。”巴里时评对记者说，难道“世界纪录”是指“越来越低”？“世界纪录”还有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巴里时评也将上述质疑及相关证据发表在自己的博客上，其题为《谁创造了水稻亩产最高纪录？》的博文引起了网友关注，评论达千余条，相关微博也被转发两千多次，并被王海、于建嵘等知名微博博主转发。

样本量差异

记者搜索了相关报道的权威出处和文字细节，发现2006年、2010年的两个亩产数据与袁隆平超级稻上周数据的统计口径和样本量有所不同。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6年9月8日报道，该报记者实地见证了“协优107”实打实收1.1635亩水稻的全过程，专家们按照国家标准折算实际亩产达到1287公斤。

这说明“协优107”实际栽种面积只有1.1635亩，也就是所谓“精确定量栽培”。

而袁隆平试验田和“楚粳28号”都是大面积栽种。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郑风田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由于农产品受环境质量影响很大，不同面积的试验田得出的产量都是不同的。一般而言，试验田的面积越大产量越低。

至于“楚粳28号”和袁隆平超级稻的抽样，则存在样本量的差别。

《云南日报》2010年9月22日报道，2010年9月15日，云南省农业厅委托的专家组，对“楚粳28号”百亩示范方进行现场验收。验收组在104亩示范方中，随机抽取3块田共1538.68平方米进行实割实收，测出平均亩产达1002.11公斤。

该报还报道过2009年对“楚粳28号”的验收，当时抽测的平均亩产为988.77公斤。

在袁隆平“创纪录”报道见诸媒体后，《云南日报》今年9月22日又报道，今年9月15日，云南有关部门再次在农业部委派的专家验收组组长、水稻育种专家郑家奎研究员主持下，验收组到寅街镇下邑村，严格按农业部超级稻测产验收标准对超级稻后备品种“楚粳28号”百亩片进行实割验收。在104.4亩共69块田中现场随机抽取3块田共1625.54平方米进行实割实收，测出3块田平均亩产达977.07公斤，其中一块田亩产达1038.18公斤。

而据新华社报道，袁隆平试验田的抽测方法是：“专家组对18块试验田共107.9亩的超级杂交稻田进行现场随机抽签验收，分别抽取出2、5、8号试验田”。

由此推算，“楚粳28号”样本量是69块田中的3块，在104.4亩中约占2.3亩，而袁隆平超级稻的样本量是18块田中的3块，虽然面积不明，但比例比“楚粳28号”高则当无疑，应该说，这两组抽样在统计学上的精确程度有着较大差异。

仔细玩味《云南日报》报道的时间和措辞，可以看出同袁隆平“叫板”的意图。但是由于之前的两次验收在主导部门和主持专家的级别上是省级，其样本量又较小，因此并未被新华社等媒体同袁隆平超级稻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