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

      图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旧址（叶坪）。右上图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发行的钞票。 

图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钞票印刷机。

图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金库。

    2011年6月，古樟树掩映下的江西瑞金叶坪村谢家祠堂，“毛泽东”用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向人们宣布：“今天，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江西瑞金正式成立了！”台下掌声四起，人们纷纷拥到主席台前与“毛泽东”合影。

    “我叫谢辉，是一名情景再现演员。”面对人们好奇的询问，“毛泽东”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从2005年开始，谢辉和他的同伴每天都会在包括“一苏大”旧址在内的瑞金叶坪革命旧址群内进行情景再现表演。

    演出空闲时间，谢辉也会像普通游客一样四处看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旧址便是他常去的地方之一，不过，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家银行。而80年前，毛泽东等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领导人很清楚这家银行存在的必要性，毛泽东说：“财政问题的迫切性已经摆到我们政府面前来了。国家成立后，统一财政、统一货币是当前最主要的经济工作，必须当成大事、特事来办”。

    历史不会忘记这一天，1932年2月1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在战火硝烟中诞生了，它的诞生开启了我国人民金融事业发展的开端。

    在苏维埃国家银行旧址砖木结构二层普通农房内，游客络绎不绝，来自珠海的李先生告诉记者，自己参观这里的主要原因是认为可以沾金气、沾银气、沾财气。而与李先生抱着相同参观目的的游客不在少数，“整个旧址群，苏维埃国家银行旧址成为游客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很多人的想法都和李先生一样。”负责旧址讲解的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

    苏维埃国家银行确实与金银、财富脱不开联系。瑞金沙洲坝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史陈列馆中悬挂的一幅油画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几位红军战士面前摆放着堆积成山的金条、银条及各式珠宝首饰。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据史料记载，苏维埃国家银行成立之初，时任苏维埃国家银行行长的毛泽民，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缺乏启动资金。按章程规定，建立国家银行需财政部拨款100万元。实际上，其中80万元是债款，到位的仅有20万元。此外，苏维埃国家银行的办公地点是向当地村民租借的，就连毛泽民自己办公兼居住用的物品，如桌、椅、盆架也多是向房东谢家来老人借来的。作为金山银山展览策划人的毛泽民给出这样的解释：“搞一个金山银山展览，然后以此作后盾，扩大发行苏维埃纸币。”

    如今，由于存世数量较少，人们很难见到苏维埃纸币的真正面貌。幸运的是，瑞金红土地文化研究会会长严帆为记者提供了一次与苏维埃纸币亲密接触的宝贵机会，他对记者表示：“近两年，随着货币收藏的升温，苏维埃纸币成为收藏界的宠儿，因此想见到它一面并不容易。”

    经常到苏维埃国家银行旧址参观使严帆能够接触到大量游客，这也使得他对苏维埃国家银行备受青睐的原因有着更为全面的了解。“首先银行是管钱的，游客都有一种了解金融货币史的愿望；其次，银行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不会有陌生感；第三，当时的货币是什么样的，是怎么制作的，由谁来管理，他们都非常好奇。”

    “通过苏维埃国家银行纸币的收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那段历史，这是一件好事情。”有着多年收藏经验的严帆告诉记者。

    除苏维埃纸币外，在严帆的家中，记者还看到了红军使用过的武器：砍刀、长枪以及油灯、书籍等其他用品。严帆解释道：“我们生长在瑞金这块土地上，对这段历史耳濡目染，感情很深，所以我们要尽自己力量保存红色文物，让后人记住那段历史。”

    今年66岁的江西省瑞金市委党史办原副主任曹春荣老先生对于这段历史已有近40年的研究。“我对苏维埃国家银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曹春荣告诉记者。

    不过，谢辉或许还会在游客中发现这位身材瘦小、走路有些缓慢的老人。曹春荣说：“我是以一种回溯历史的心情去看，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想想我们的前辈，甘于清贫、不贪不占。不过，要想获得更深层次的体会，仅仅通过眼前这简陋的办公场所、粗糙的办公用具是无法办到的，所以我愿意把自己感悟到的更深层次的精神告诉游客。”

    苏维埃国家银行的精神是什么？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为2005年出版的《共和国金融摇篮》一书所作序言中曾有过这样一段描述：“金融先驱者出生入死、无私奉献的献身精神，不畏困难、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不畏艰险、不畏困难、勇于开拓的创业精神……”

    细细端详每一件展品，慢慢品味其中的内涵，曹春荣要花上几倍于普通游客的时间驻足于苏维埃国家银行旧址。同曹春荣老人一样，人民银行南昌中心支行副行长张鉴君也常常会在这里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作为一名金融系统从业者，张鉴君对苏维埃国家银行有着特殊感情，“我已经不止一次来这里参观了，到这里似乎总能听到这间简陋农舍中传出的算盘的拨打声，铸币机器的轰鸣声；总能闻到苏维埃钞票散发出的油墨芳香。”张鉴君告诉记者。

    参观中，一个问题也始终困扰着张鉴君——当年置于简陋农舍的国家银行为何有如此大的力量，可以支援革命战争、发展工农生产、并打破国民党的经济封锁、巩固苏维埃政权，进而擎起苏区经济？

    “民心”，经过几次实地参观并认真研究这段历史后，张鉴君终于找到了这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据史料记载，当年，苏区的手工业和合作事业发展很快，国家银行多次放款予以支持。为了稳定粮食市场，国家银行还向粮食调剂局发放贷款，秋收时，以合理的价格买进；农民缺粮时，再以合理的价格卖出，既保护了农村经济的发展，又保证了农民群众的利益。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对苏维埃国家银行纸币作过这样的评论：“不论在什么地方，苏维埃通货似乎是在普遍信任政府的基础上，……，取得它的地位的。”而在此后，为了帮助国家银行度过困难，赢得抗战的胜利，无论是机关干部还是普通市民，无论是农民还是知识分子，几乎都倾其所有进行支援。

    联系到今天，张鉴君说：“今天，我们的金融事业究竟要怎么发展，首先考虑的是要像当年一样赢得民心。举例来说，现在有一个名词叫金融消费者权益——虽然现在的金融机构大多需要按照市场规则来经营，以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但是我们应该不要忘记为人民提供更好的金融服务。不然，我们就会失去民心。”

    很多参观完苏维埃国家银行旧址的游客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一家国家银行依然能够发挥基本的职能，太了不起了。不过了解这段历史的人更希望，这种瞬间的感动能化做内心的永久动力。

    作为红色金融事业的开拓者、苏维埃国家银行的首任行长毛泽民定会为今天央行取得的成绩而骄傲。根据央行调查统计司提供的数据显示，2011年1月末，央行的总资产高达26.9万亿元，折合4.09万亿美元。而这一数字不仅远大于美联储同期2.45万亿美元总资产规模，更使其成为世界第一大央行。现在，人们似乎已经无法把这个世界第一大央行与那个缺少资金、租赁农舍办公的国家银行联系起来，它们之间却始终保留着割舍不开的红色金融血缘关系。

    同时，作为苏维埃国家银行的发源地，瑞金，这座人口仅为60余万的小城市，金融也在发生着可喜的变化。1934年3月20日起，国家银行开办储蓄存款业务，据记载，当年仅瑞金支行就吸收存款2600万元（均为银元），按照目前市场银元的文物价格计算，相当于现在的90多亿元人民币。如今，虽然这里没有了国家银行的光环，当地金融数据却依然令人不可小觑，一份由当地人民银行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12月末，瑞金市金融机构各项存款余额为75亿元。

    （本篇稿件图片均由人行赣州中心支行行长钟敏提供。）